丹青韻


  (一) 悠鹤楼品画识荆,牡丹宴四目传情



  长安四月,正是乍暖还寒的天气,这一日却是艳阳高照,春风和煦。时值牡

丹初绽,往郊外的通衢大路上,来往的香车骏马,络绎不绝。城里平日热闹惯了

的悠鹤楼,倒显得客稀了。



  林生方踱进店堂,便有小二上前招呼,他原是熟客,信步上楼寻个凭栏处坐

了,随意叫了几样酒菜,小二伶俐地应声去了。四处一瞧,却见身前数步,一个

书生提笔而立,低头出神。再看他面前粉壁,绘了一幅水墨,一侧龙飞凤舞地题

了几行字。



  林生原是个雅人,不由心下好奇,起身轻轻踱过去看个究竟。但见那人寻常

儒生打扮,相貌甚是俊俏。画上山势奇峻,烟霭浮沉,一望而觉不俗,这也就罢

了,奇的是画面中央立一负手男子,身着儒衫而腰悬佩剑,止得一个背影。那山

水竟是借画中人眼而绘,全不似寻常观感。题诗墨迹尚新,止写了三句,道:



  五岳撑霄汉八水绕长安一腔英雄血



  林生心下暗赞,见那人提笔踌躇,一时兴起,脱口道,「不若「三尺刃方寒」

何如?」



  那人吃了一惊,抬头打量林生,凝神片刻,面上浮起微笑,道,「果然是佳

句。」说罢刷刷题完,将手中狼毫一掷,更不多看,转身朝林生一拱手道,「幽

州谭氏,请教仁兄仙乡、尊姓?」



  林生还礼道,「鄙姓方,长安本地人氏。」



  说话间小二端了盘馔上楼,见画作已成,忙将碗筷摆放了,紧走下楼。须臾

楼梯口脚步声响,却是掌柜亲自来谢,那谭生淡淡应酬几句,并不多言。



  长安本是天下人材荟萃之地,多有郁不得志的考生,留恋烟花的士子,林生

见两人说话光景,心里猜到七八分,遂转了话题,不问来历,只谈诗画。他虽不

曾进取功名,但家中数代殷实,平日赋闲在家,又好读书,诗画多有涉猎。



  那谭生是个狷狂自赏的性儿,被林生抢了一句,心中本有些不服,但见他温

文尔雅,谈吐不俗,渐渐就把那不快竟抛却了。谈到得意处,心中一动,拱手问

道,「兄台于画一技,闻博而识精,小弟厚颜,方才所作,烦兄指正。」



  林生回了一礼,连声道岂敢岂敢,禁不住谭生诚意相问,沉吟片刻道,「谭

兄此作,皴染得法,墨韵有致,这也罢了,最难能的一处,却是借画中人之眼,

描绘山水之势。观者直有破入画卷之感。仅此一项,便已开前人之未有。」



  谭生谦谢几句,见他似是欲言又止,遂追问道,「林兄高见,还请直言。」



  林生顿了顿,接着道,「只是我有一处不明。看那画中男子悬剑无饰,负手

而立,虽然不见面目,自有一番睥睨天下,舍我其谁之态。然则面前山间流云浩

渺,笔意圆润,仍是循古法而为,显出尘之意。此二者于入世出世之间,似是略

有相悖。」



  谭生闻听此言,一时怅然无语。林生见他失意,心中老大不忍,温言笑道,

「小可于此道一知半解,胡言了几句,谭兄切莫挂怀。」



  谭生摆手,黯然道,「兄台此言,一语中的。小弟实是以画中人自况,只是

心中块垒,无计消除。彷徨于进退之间,不免落了下乘。」言罢默然片刻,忽转

欢颜,把了林生臂道,「林兄真乃我知音也,如蒙不弃,小弟愿请为友,时时请

教。」



  林生爱他人物,也是大喜。二人互问了年庚,林生大了四岁,谭生遂奉之为

兄。二人品评风雅,指点江山,说到兴起,换了大碗吃酒,好不快活,直至掌灯

方散。林生细细问了他住所,又相约改日同游,方自作别返家。



  进门早有婆子来接,又教丫头报与夫人知晓。方才踏入内院,那林氏便迎出

来,老远掩鼻道,「好大的酒气!」



  这林氏娘家姓萧,闺名一个鸣字,年方十九,貌美可人,入门三载,虽尚无

子息,平日里极受宠爱。林生带了五分酒意,见夫人月下娇丽,揽了她细腰口中

调笑,凑过脸去便要亲嘴。



  林氏见月桂在边上捂口偷笑,红了脸啐道,「发甚么疯!」急急扶他进了屋,

又唤下人烧水,服伺他洗漱睡下。



  话说第二日林生睡到三竿方起,看了几本自家账簿,理些杂务,不久便觉心

倦神怠。正无聊处,忽然想起谭生,心道左右无事,不若寻他吃酒。又想起前日

购了一幅大李将军的青绿真迹,正可与之共赏。兴冲冲唤小厮拿帖去请,等了半

日却回报说谭生出门未归,不免有些怏怏。



  恰逢此时林氏亲自端了碗红糖莲子羹来,见他意兴阑珊地打发小厮去了,问

道,「相公何事不乐?」



  林生一五一十说与她知,言语间于谭生人物才情溢美之词不绝。



  林氏笑道,「平日里难得见你如此夸人,想必是有才的了。今日不遇,留个

帖改日约了便是。」说毕见左右无人,撒娇坐在林生膝上道,「相公无事,宁寻

新友,也不来找自家屋里人解闷。」



  林生见她美目流盼,娇嗔可人,比之新嫁时更多了几分风情。又兼一个软腻

的身子坐在怀里,罗纱下酥胸半掩,鼻中脂香怡人,心中绮念大炽,一手将她搂

了亲嘴捏摸。



  林氏大白天在书房被夫君轻薄,心中忐忑,暗祷莫要被丫鬟婆子撞见,身子

却不由发软,半推半就地受了。闭着眼香舌正被咋吮得云里雾里,忽觉胸脯上多

了一只大手,隔着诃子轻轻抚弄,不由面上发烧,口中急道,「相公,此处不妥

……容妾身……回里屋伺候……」睁眼推拒着不让,却挣不过夫君男子气力。



  林生平日与夫人交欢中规中矩,今日初尝于外屋狎戏,又见林氏哀羞,只觉

大有奇趣,按住了只是不允。口舌舔弄着她吹弹得破的面颊脖项,一手松了她衣

带,将衫儿扯散半边,竟将妇人一只滑腻弹手的酥乳掏出来肆意把玩。



  林氏方自闪避,突觉乳尖受袭,更被捏住了不轻不重地一阵疾转,不由口中

娇吟,软倒在夫君怀里,下体一阵酥麻,自觉一股水儿冒将出来,瞬间湿了腿间

一片。



  林生见她情动,索性将她抱起横于书案,撩起绉纱裙,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腿

儿抬上肩头,将那话儿于妇人娇嫩处研磨片刻,见已湿滑一片,遂耸身而入,只

觉花径油滑,一团嫩肉仿佛握紧了一般,犹自微微蠕动,实是快美难言。



  妇人一声长吟,恰此时见身边窗犹半启,慌得疾忙道,「相公,快将窗门闭

了,莫要叫人瞧了去!」



  林生正插得兴起,见她如此,反觉得趣,下身抽添不止,口中调笑道,「哪

有人来?便来了,让他瞧个快活,又不少你一块肉儿。」



  那妇人听得愈发焦急,却脱不开身子,偏偏牝内又被捣得汁水横溢,神魂颠

倒,勉力自个儿掩了檀口唔唔忍耐,一时竟觉身子比平日敏感数倍。抽得了数百

抽,终于耐不住一声娇呼道,「要丢……」说话间浑身颤抖,果然泄了身。



  林生见她淫态,又觉肉棍受那一圈圈媚肉夹紧了如同阵阵吸吮一般,忍不住

大吼数声,注了她满壶。



  二人欲仙欲死,搂作一处只是喘,好半日方缓过来。



  林氏略醒了些,轻声埋怨道,「恶人!白日里纠缠奴家,弄出这许多响动,

门户都不曾闭掩。若吃下人瞧了去,妾身的脸却往哪儿搁?」说着推搡他起身,

将腰间一条汗巾子拿来抹了下身。



  林生只是笑,贴住她耳道,「不知怎地,方才想你裸着身子被人瞧了去,我

心里便又气恼又快活,竟比平时还美十倍。」



  那妇人被他说到心里去,面上一红,强作态啐道,「去!不知哪里学来这些

风言风语,却拿来轻贱于我!」言语间推开林生,径自回了屋。



  至晚间小厮来报,说谭生处下人送了回帖,林生取来看了,见相约明日于其

寓所同饮,不由大喜,赏了来人十几文铜钱,那童子欢天喜地去了。



  到得次日,林生用了午饭,早早使人打点了一桌酒菜,用食盒装了,挑着先

往谭生处打前站。又选了几幅字画,命小厮背了,一骑一行,往谭生府上来。



  约莫将至,远远便见昨日那童子早候在门口,见二人到来,一溜烟地进去通

报,须臾主人亲迎而出,仍是一身青衫,满面笑容道,「林兄来便来,何需破费

治那一桌酒席,哪里吃得?」



  林生也笑道,「前日与贤弟萍水相逢,实是一见如故,今日固有风雅,更需

有酒肉,方可促膝长谈,一醉方休。」



  两人说说笑笑,执手坐了,两个下人一捧画一执壶,在旁伺候。



  林生把携来的字画与谭生看了,二人品头论足,言无不尽,均觉互有裨益,

更是起了惺惺之意。这一日狂歌痛饮,报了三更方散。



  自此三日一茶,五日一饭,不过旬月功夫,二人已甚是熟稔。林生小心地打

听,知谭生于幽州少有才名,至长安却屡试不中,他又是个心高的性儿,自觉无

颜返乡,将就滞于长安,平日以鬻画为生。好在他确是丹青妙手,亦曾得名家品

评,倒也足以维持生计。



  林氏见夫君每日在外玩耍,返家便滔滔不绝地夸这个新识的贤弟怎样一表人

才,如何书画俱佳,略略有些不耐,却又有几分好奇,不免问起。



  林生道,「我邀他后日来家中一叙,到时你自瞧去。」



  妇人微红了脸,嗔道,「什么臭男人,我不见!」



  林生笑道,「便只你香,旁人皆是臭的。」言语间作势往妇人胸乳间嗅去,

惹得妇人娇笑闪避,二人打情骂俏,春色融融。



  弹指间,两日匆匆而过。这一日谭生携了一幅新作,一坛翠涛,登门来拜。



  林生早命人在后花园里摆了桌椅酒菜,闻听小厮来报,忙行出来相迎。



  谭生见了礼,递过一幅卷轴笑道,「这几日多承大哥破费,小弟无以为报,

这一幅新绘牡丹,不入行家法眼,权当添些富贵气。」



  林生大喜,展开看了,赞叹不绝。吩咐婆子道,「请夫人出来一叙。」



  林氏知今日要见客,早早画了远山眉,施了红花脂,簪了金步摇,着了石榴

裙,犹自拿了几套衣裙,比在身前要月桂瞧着。闻听有请,忙放了东西,又在铜

镜前端详了半日,方款款行出来。老远听得一个男子声音耳生,心道,「这便是

了。」转过一片假山,一抬头正与那人打了个照面,不由心中一跳,粉面微红,

别转了脸垂首行至林生跟前。



  谭生见了林氏,不由一怔,「嫂子竟恁地标致!」



  如何标致?但见:



  黛眉弯弯,未蹙先挑三分愁。杏眼流波,不语自含羞。



  琼鼻毓秀,最巧樱桃口。腰如柳,莲步风流,惹相思人瘦。



  谭生魂游片刻,强自收摄心神,恰逢林生笑道,「夫人,这便是我常与你说

的,新近识得的一位大才子。」转与谭生道,「贤弟,这便是贱内了。」



  谭生忙上前行礼,那妇人仍垂了首,轻声细语地应了。



  林生同二人坐了,取了卷轴道,「夫人且看,这就是谭兄今日赠我的一幅丹

青,端地是佳作。」说罢展开与林氏瞧。



  林氏虽于此道知之寥寥,亦觉花意袭人,不免赞了几句。



  谭生平日颇得佳评,多不以为意,此时得美人称誉,竟有些局促,呐呐谦虚

了几句。



  看毕林生又与谭生吃酒,林氏亦在一旁侍饮。方才未曾看得仔细,此时偷眼

细细打量谭生,心道,「这位相公,生得好生俊俏。」忽见谭生拿眼瞧她,二人

对了一眼,不由都立时别转了头。林氏心下大羞,许久抬不起头来。



  谭生也是心中乱跳,心中暗道,「子微啊子微,枉你熟读圣贤书,怎地对林

兄的夫人起了龌龊心思?林兄待你如何,你这般行止不端,与禽兽何异?」想到

羞耻处,登时收拢目光,再不望林氏一眼。



  话说谭生虽是血气旺盛的年纪,却自视甚高,寻常的烟花柳巷,实是甚少流

连。今日不知怎地,见了林氏一面,竟尔一见钟情,难以自抑。虽是在同林生说

笑,眼角余光却时时为那窈窕倩影所引,几忍不住要瞧过去。



  大凡女子,于情一项,最是先知先觉。林氏虽仍半低了头,身遭谭生的一举

一动,亦大半落入眼中,心知有些古怪,暗忖,「他莫非于我有意?」



  林氏自十六岁嫁与林生,这三载深居简出,甚少见外人,更莫提年轻英俊的

男子。今日见谭生风流倜傥,却为之魂不守舍,娇羞之余,心下反自微甜。



  此时主客你来我往的,已将一坛佳酿喝了七七八八,谭生酒意上涌,心中暗

道,「罢了!只瞧一眼,再不多看。」假作饮酒,以袖遮面,偷眼瞧那妇人。虽

只惊鸿一瞥,愈发觉得此女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时心神俱醉。



  林氏心思细密,神色淡然故作不觉,心中却是雪亮,暗怪他轻浮,却不知怎

地恼不起来。



  也是凑巧,谭生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那一瞥却被林生瞧个正着。林生心中

一动,说笑间暗瞧夫人一眼,亦觉她今日明艳无畴,风仪万千,竟比平日更多了

几分娇媚。他平日便极宠爱这位夫人,暗道,「鸣儿美貌,须怪不得贤弟。」他

与谭生投机,早已视之为挚友,是以竟不气恼,只是多了一份心思,暗自留神。



  谭生那一眼不瞧便罢,一瞧之下,愈发魂不守舍,总算尚有三分清明,生恐

在主人面前失态,又喝得几杯,便起身告辞。林生留了数次,见强不过,方送出

去,又唤小厮取了一方端砚,几锭歙墨,与谭生作回礼。



  其间自有下人收拾残席不表,单说林生与夫人回内室洗漱歇息。灯下见林氏

扶风弱柳般的身,闭月羞花样的貌,一时淫兴大起,遂三两下扯脱了她衣裤,将

妇人按在妆案前便行起云雨来。



  林氏尚未得抚弄,便被夫君一根物事强入了来,自觉仍颇有些艰涩,不由哎

呀一声,哀声道,「相公,轻些……」



  林生平日里是极疼夫人的,此时见她被自己按倒动弹不得,发髻散乱,口中

娇声不绝。衣衫零乱,露了右边一片雪肩,下身两瓣玉股滑若凝脂,中间更不时

露出一截自己黝黑的阳物,情状淫糜已极,腹中便有一股邪火直窜上来,竟是不

依不饶地自顾抽添不止,口中故意粗鄙道,「小淫妇,捅捅便爽利些个。」



  林氏闻听他言语轻薄,挣着不依,却吃不住丈夫一柄尘根在膣腔内乱捣,手

脚俱都软了,渐渐有些汁液。



  林生弄得舒爽,忽然心念一闪,闷声道,「今日我那贤弟,你看如何?」



  妇人方得了些快美,听他如此问起,心中不禁一突,埋怨道,「这时分……



  说旁人作甚?」



  林生耸动不止,笑道,「他今日见了你,倒似有些魂不守舍。」



  林氏不防被他说中心事,登时面红耳赤,强道,「莫乱说!」



  林生见她娇羞,添油加醋地将谭生偷眼瞧她的形状说了几句,羞得林氏芳心

乱跳,喘息间道,「岂有此理……好个轻薄儿……下回……再莫要请来家里!」



  林生见她口中虽骂,却不似真的恼了,心中一动,暗忖,「若让贤弟瞧见鸣

儿此刻这副模样,他不知要如何沉迷。」心中愈想愈觉兴动,却终不敢说与夫人

听。



  林氏见丈夫住了口不言语,隐隐觉得有些古怪,却不便相问,勉力挨着丈夫

肏弄。



  林生心中默想夫人脱得赤条条,被谭生瞧了白生生的身子,乃至赤裸相拥,

行那苟且之事,竟觉比平日快美百倍,于是奋起神威,大开大合,片刻便守不住

精关,不由大吼数声,将一袋子孙尽灌入夫人牝内。



  那妇人下身犹自麻痒难耐,林生却已趴于身后喘气不动,不禁有些惆怅,口

中不由问道,「今日怎地恁般快?」



  林生面上一红,支吾了几句,林氏方悔失言,便不多问。



  他二人这厢各自心生异样,谭生却又如何能得太平?这一夜翻来覆去,竟不

能将林氏的影子略略放下半分。辗转挨到天色将明,自叹了一声「罢了!」遂起

身挑灯磨墨,将心中所记林氏形容绘成一幅美人图。痴痴看了半晌,又恐被童子

瞧见多嘴,待墨迹干透,便自藏起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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