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奇幻]禁之渊(全文)-8
22。求救
东芹一听到这个名字,浑身都僵住了。
她喘息着望向催云,他神色复杂又恶意,也在看着她,似要看穿她的皮肉骨
头,把她看透。
「你是不是躲在厕所里打电话?不怕那些老头子发怒吗?」
催云悠悠地说着,另一只手伸出去,捏住她的乳头,细细把玩。
陆拓咬紧牙关,试图忽略电话里传来的熟悉呻吟声,他觉得那是钢金属的刀,
一刀一刀切割他的肉体。
「……东芹在你那里?」
他低声问着,喉咙里火辣辣地,声音异常沙哑。
催云笑了一下,「你说呢?这个声音,你不熟悉吗?」
他把手机放下一点,腰间猛然送力,东芹承受不了,发出压抑的呻吟,伴随
哽咽。
陆拓觉得那把刀已经割在心脏附近,痛到直不起腰。
他说不出话来。
果然如此吗?果然如此吗?
他脑海里只有能力浮现这句话,他失去了一切判断力。
「她很乖哦……」催云笑着,一手将她的腿举高,扛去肩上,急促却进入得
不深。
他想折磨她,折磨他,耳边听到她痛苦急切的呻吟,他恍若高潮降临,天堂
地狱轮回走过。
或许,他最想折磨的人是自己。
陆拓紧紧攥着手机,有将它砸去地上的冲动。
他想逃离这里,扑进雪堆里,就此埋下去,什么也不用看不用听了。
「催云……你是个畜生……」
他低声说着,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催云大笑起来,「陆小子,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话吗?世界上的女人都不是东
西!她们很容易就会抛弃你!你看,她很喜欢我干她!想知道我们用什么姿势吗?
啊,你是不是很嫉妒?是不是很愤怒?哈哈!她很容易就选择了我!我救她
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女人这种容易变心的动物,你何必要留恋?让给我吧!
我会让你看到贱人惨死的下场!」
他不知道这番话是说给陆拓听的还是说给自己。
此刻他只想用尽所有力气去干她,最好把她干死,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听!她的呻吟现在是为了我!不是为你!她的心里现在已经没有你的痕
迹了。陆小子,你还固执什么?乖乖做你的技术员不是很好吗?女人以后多的是,
何必为了一个人放弃以后的生活呢?」
他按住东芹,将她的身体撞击得一个劲往后倾,让她发出近乎癫狂的声音,
夹杂着哭声,听起来分外妖娆。
「啊,她好象兴奋过度昏过去了。陆小子,你想听听她的声音吗?」
催云恶意地问着,低头抚着东芹的脸,她好象真的晕过去了,双目紧闭,睫
毛上还挂着眼泪。
他伏下身体,把脸贴在她脸旁,蹭去她的眼泪。
完全情不自禁地,在她眼睛上轻轻一吻,他甚至说不出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意
义。
他把手机放去她脸旁,轻声道:「东芹,是陆拓打来的,你要和他说话吗?
……啊,你已经昏过去了……抱歉,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催云!」
陆拓的声音在手机另一头炸了开来!
「够了!够了!」
他狂乱地吼着,抬手就要将手机砸个粉碎。
他觉得自己已经濒临疯狂边缘。
手机里忽然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拓。」
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僵住,动也动不了。
催云怔怔地看着原本应该是晕过去的东芹,她将手机紧紧抓在手里,仿佛握
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眯着眼,无比疲惫,无比妩媚。
「拓……你救救我……」
她说着,突然泣不成声,「求求你!来救救我!」她凄厉地喊着,手指因为
将手机握得太紧,发出青白的色泽。
这个世界,一下子寂静了。
没有人说话。
陆拓合上手机,陷入迷离的状态。
他在茫然里,爆发出一种剧烈的冲动,不知是将困住他的一切全部破坏,还
是把催云用枪打成马蜂窝。
他突然起身,脱下身上的燕尾服。
冲破困境,即使是死,他也想看她一眼。他是如此冲动,身体几乎要爆炸开
来,承受不住那种强烈的感情。
他想看她,想拥抱她。将那个人藏起来,从此谁也看不到她。
厕所上面有一个排气窗,这是一条逃路,但对他来说,或许是太小了一点。
陆拓沉吟良久,还是决定放弃这条路。
他摸了摸腰后,那里藏着一把袖珍手枪,防身用的,只有五发子弹。
咬咬牙,他推门走了出去,打开窗户,一跃而下,在积雪的花园里狂奔。
身后传来喧嚣声,叫嚷声。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想化成风,在瞬间到达她身
边。
「砰」地一下,他觉得肩膀上剧烈一震,先是麻木,然后是火热,最后变做
剧烈疼痛。
那些老头子还是开枪了吗?
他按住伤口,头也不回。
东芹!东芹!
他在心底狂呼。
天上的诸神,请保佑我!这一生一次的背叛,这一生一次的疯狂!
即使到现在,他也说不清对她的情绪。
可是,死也不想放手!
他灵活得如同一只兔子,飞快地穿过花园,从后门跑了出去。
几声枪响,他一定是把看守的人打伤了。
曹先生大怒,冷声吩咐所有人,「通知劳伦斯,一定要把陆拓捉住!」
一个有用的棋子是珍贵的,但如果掌握不了那颗珍贵的棋子,就只有毁了他!
催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可以做什么。
他将手机从东芹手里抽出,合上,关机。
她仰躺着,脸色有些发白,却瞅着他笑,笑容畅快而且灿烂。这种绝对的快
乐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猛然伸手按住她的脸。
「笑什么?!」
他不受控制地吼了出来,手下用力,直觉就想将她这样闷死在自己手里。
这样,她就逃不走,笑不起来,她就永远只能用那双死水般的眼睛看着他了。
只看着他!永远只凝视着他!
东芹觉得不能呼吸,眼前金星乱蹦,她挣扎着,用手去推,却丝毫也抗拒不
了,只能在他身下抽搐。
催云忽然如梦初醒,一下子松开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它们。
居然动了真正的情绪,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东芹剧烈咳嗽着,一边咳嗽一边大笑,觉得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快活。
催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忽然死了,化成灰,空空的。
他什么也说不了做不了,只能看着她,好象要把这个人刻在眼睛里。
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他活了二十四年,一向为所欲为,视人性为粪土。
今天却一脚踩进最大的迷宫里,迷路,出不来。
她不要他。
这个认知伤害他的自尊,以及灵魂。
真的不要他!
他坠身入梦,茫然不知所措。一直穿好了衣服,理好了头发,他都觉得这一
切是不真实的。
他的计划,出了一个致命的差错。他算错了左东芹这个女人。
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浪荡的时候疯狂,沉默的时候令人窒息,狡猾的时候又能隐忍。
他觉得自己面对一面多棱角的镜子,从任何其他的角度看过去,就是另一番
景象。
东芹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小吊灯。
催云只觉无力,对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站了起来,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傍晚八点多了。
以陆拓的本事,应该能在十点之前找到这里。
他回头,「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东芹坐了起来,套上有些皱巴巴的袍子,轻道:「中国菜,你不是擅长烹饪
吗?」
催云想笑,喉咙里却酸酸的,他以前开玩笑说过自己擅长做东方菜,她居然
会记得。
他耸耸肩膀,「好吧,我做。你想吃什么菜?」
东芹靠在床上,懒洋洋地,「你擅长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没关系,我不挑
食的。」
催云忽然起了冲动,走过去将她抱紧,想将她就这样揉进身体里。
「既然不挑,为什么不是我?」
他轻声问着,突然明白自己现在是在痛苦,被伤自尊的痛苦,被抛弃的痛苦,
还有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
东芹没有说话,他很快放开。
转身就去厨房,一直到菜做好,他都没有再出来过。
门铃突然响了,欢快的圆舞曲。
两人都是一惊。催云望向时钟,才九点十分,是陆拓吗?他来得好快!
东芹坐直了身体,眼睛里迸发出一种叫做激动的光芒。
催云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人也没有,他看了一圈,正要关门,一把冰冷的枪抵上了他的
额头。
「东芹在什么地方?」
那人低声问着,浑身是血。
催云不惊也不慌,淡然道:「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嘛,陆小子!」
陆拓的半边身体已经被血浸透,脸色苍白。
但此刻他的眼睛,却比太阳还要明亮。
23。命令
催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咧嘴一笑。
「真狼狈!那帮老头子终于舍得动你了?」
陆拓把枪用力顶在他脑袋上,冷道:「别废话!把东芹还给我!」
催云举起手,苦笑,「好好,但你至少先放下枪吧?不怕吓到那样一个娇滴
滴的小姑娘?」
陆拓抵着他的脑袋,将他一直推进去。肩膀上的伤口不小心撞在门上,他脸
色一白,胳膊放了下来。
催云并没有趁机会将他制服,只是歪着身体坐上沙发,指了指卧室。
他的语气是慵懒又带点不屑的。
「人就在里面。啧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狼狈啊!为一个这种女人值得
吗?她又不是钻石做的,也不是处女。还被我干过了,我看也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嘛!开始还以为是怎么个绝色女人,原来不过如此!我不玩了,让给你!」
他的话其实没能说完,一下子卡在了那里,因为眼角瞥到东芹从卧室里出来
了。
催云回头,对上她深深的眼睛,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是秘密,不对吗?只有她和自己知道,这两天他的真正心思。说这些话,
是为了伤害陆拓,但恐怕伤得最深的是自己。
催云猛然把脑袋别过去,手指在沙发上急急敲打。
「好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陆小子你想活命的话,就赶快离开这里吧!
玛格丽娜他们快到了。亚历山大和约翰也快过来了。不想死就给我赶快滚…
…!」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将眼睛闭上,不想看东芹奔入陆拓怀里的场面,那
一幕深深刺激了他。他怕自己会爆发出来。
一个人,一旦有了信仰,会不会勇敢一点?
他心里有些酸,有些痛。
左东芹,这个人像一根钉子,钉在他心头上,仿佛一个十字架。
无论是堕落,还是追求,那种过程都令人目眩。
他想将那种影象永远保存起来,她在某个方面,是他的神。
可她的神,却是陆拓。
东芹仿佛没有看到陆拓身上的血,那一个瞬间,她忘记了一切。
这个时候,只需要沉默决然,向她的太阳奔跑,用尽全身的力气。
在陆拓的眼里,她就像一只惊惶的鸟,扑着翅膀飞过来,将脸贴上他血湿的
胸前,没有语言,没有眼泪。
手里的枪「啪」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慢慢地,抬手,将她紧紧抱住。
一定要紧一点,再紧一点,让他们确定,这不是一个梦,对面的人不是幻影。
连呼吸都要轻一些,不要将对面的人吹化了。
过往的一切,都那么没有意义……东芹想,她终于拥抱了,她的太阳。天上
果然还是有神在眷顾自己的,不然她不会在这个时刻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做幸福。
那种,她从不敢奢望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个瞬间,又或许已经过了千万年。
陆拓垂头,低声道:「我们走。」
只有三个字。对她,相当于圣音,需要给予全身心的信仰。
两个人相拥着,沉默着,往门口走去。
她的头都没有回一下,连一个眼角也不愿施舍吗?
催云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什么东西膨胀了开来,一根根尖锐地,要刺
穿他。
再也忍受不了,他忽然开口。
「等一下。」
陆拓顿了一下,冷冷回头,迎面却丢过来一个医药箱,他茫然地伸手接住。
「不要去酒店,会被发现。」
催云淡淡说着,并没有回头。
「子弹要快点取出来,不然你的一条膀子以后就不能用了。」
陆拓捧着医药箱,不知道说什么。
催云突然站起来,转身目光阴冷地瞪着他,「你要记住,这次保护她的人不
是你。如果下次你还保护不了,就别怪我狠毒。」
陆拓还是没有说话,脚步一转,拥着东芹走了出去。
门,轻轻合上了。
催云怔了很久很久,长长吐了一口气。他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发觉不止是
自己,仿佛整个世界都空了,他像一个小黑点,自己都觉碍事。
喉咙里酸而且痛,他不明白为了什么。
突然有些烦躁,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抽到胸口发闷发疼,
他却总觉得不够,一直不够。
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他陷入一种茫然的情绪里,好象一个迷路的小孩。
猛地想起了什么,他缓缓取出手机,按了几下,屏幕上出现的是初次见面时,
他给东芹拍的照片。
他一直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将它们删除。
茶几上是他的笔记本电脑,他把那些照片传送进电脑里,然后关了所有的灯,
用放映灯将她的照片打在白色的窗帘上。
他沉溺在那片漠然的死水里,出不来。
每一个角度,都值得研究探索,但他却没有时间去做。
即使喝干了一瓶白兰地,他都不明白自己心头来回游荡的是什么语句,好象
已经失去了一切判断力。
拥有了她,那些时刻片段现在想起来都是空虚的,甚至连当时的感觉都忘记
了。
原来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真心将一个人抱在怀里,是怎么样的感觉。
催云丢下酒瓶,往沙发上一仰,陷入醉酒的半迷茫状态。
那究竟是什么?在他心口呼啸的,让他痛不欲生的,使他失去正常思考能力
的句子。到底是什么?
他闭上眼,翻了个身,困倦的感觉侵袭而来。
嘴里喃喃地,仿佛在说梦话,泄露他真实的心意:「……为什么?」
他猛然惊醒,潮水拍打而来,他被冲去顶端。
为什么?!
原来让他困扰的,只有这三个字!
他沉吟良久,忽然打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玛格丽娜?你们不要过来了,回去劳伦斯那里。……你替我告诉他,
陆拓的事情,不劳他操心。自有军火组的人出手。……什么?怕我去帮他?哼,
告诉他他没权利管我!……替我叫他去死!哦,你们也一样,都给我去死!」
他摔下电话,合上眼,真的睡着了。
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醒过来的时候嘴巴和喉咙都发苦,胸口也闷到几
乎要爆炸。
地上传来嗡嗡的震动声,催云半梦半醒间,忽然想起那是昨天被他摔去地上
的手机。
他抹了抹脸,疲倦地起身,把手机捞起来。
「喂……」
他忽然愣住,「弗朗西斯先生?」
手机对面的人声音十分慈祥,仿佛一个多年的老教授。
「催云?你听起来很累,是生病了吗?」
催云吸了一口气,「不,我没事,刚睡醒。您有什么事情吗?」
他直觉不好,情报组向来不管其他部门的事情,但这个节骨眼上弗朗西斯却
找来了,是为了什么?
他脑海里如同电光火石,猛地想到昨天陆拓满身鲜血的模样,不由悚然一惊。
昨天他大概是发了疯,脑子不好使,居然没有深想陆拓为什么会变成那付模
样的原因!一定是他把军火组的老头子们惹怒了,才搞成那样的!
如果是这样,陆拓恐怕要糟!
该死!他在肚子里咒骂一句,昨天不该让他们走的!陆拓带着一个什么都不
会的东芹,不出三天就会被人发现!
弗朗西斯说道:「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为了什么事情。昨天你让玛格丽
娜传的话,让劳伦斯气个半死。本来我该赞赏你的大胆,劳伦斯那老家伙向来不
讨喜。如果只为了这个,我是不会管的。我只问你一句,陆拓昨天去了你那里吧?」
催云本能地想否定,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是的。是我失职了,请您
责罚我。」
弗朗西斯叹了一口气,声音更加慈祥,「催云,我看着你长大的,也一直很
喜欢你的狂妄,觉得那就是你的特色。但我从来没有希望过你有一天会把这种狂
妄用在对付组织上。你让我很失望。」
催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背后冷汗直冒,弗朗西斯慈祥的语气,比任何
发怒的狂人都令他胆战。
弗朗西斯并没有过多地责罚,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道:「既然你昨天已经
接触过陆拓,相信你也一定知道军火组那里发生了什么事。陆拓从紧急任务里擅
自脱身,而且拒绝劝服,他打伤了三个人。虽然他们都伤得不重,但曹先生非常
愤怒。这是一种公然挑衅的行为。他昨天晚上通知了各个组的领导,要求全面封
杀陆拓。你怎么看?」
催云怔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觉得……既然没有发生严
重伤害……但是这种行为的确过分……我……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简直
语无伦次。
弗朗西斯笑了一声,「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组织里你和陆拓的关系最好,
所以我也可以原谅你昨天晚上擅自放走要犯的行为。但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第
二次。催云,我劝住了曹先生,我跟他提出希望这事仍然由你来解决。劳伦斯还
会借人给你,我要你在一个月之内,把陆拓捉回来,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一定要
死。」
催云心里一惊,「不!弗朗西斯先生!我不……!」
话没说完,弗朗西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阴森,「你不想做?还是说你也打
算学陆拓干脆背叛组织?催云,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记住,人才什么地
方都有,我们要的,只是忠诚!」
催云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无比混乱。
过了半晌,他才轻道:「好的……我接受任务。一个月之内,一定把陆拓捉
回来,一定让他身边的女人……死。」
弗朗西斯欣慰地笑了,「很好,催云,我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天才。只要
你努力为组织效命,我一定让你平步青云。关于陆拓,曹先生有一个重要吩咐,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相信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就说到这里吧。玛格丽
娜他们会和你联系的,你好好休息。」
催云合上手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正在往深渊里陷落,没有人拉他一把。
他的神,好象已经完全遗弃他了。
24。离开
东芹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以后的事情。
该去什么地方,该说什么,她都不知道。甚至或许两分钟之后她就会被人打
成马蜂窝,她也觉得没什么了不起。
她是该被嫉妒的,这一个瞬间,她拥有了全世界。
所以,死也不要紧。
「我们该去哪里?」
陆拓忽然低声说着,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她没有任何损伤。这个认知令
他放松,肩膀上的伤顿时开始剧烈疼痛。
他出了一身的汗,脚步不由自主放慢,却不想放手,将她紧紧揽着。
现在是深夜,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有汽车呼啸而过,只带过股股寒风。
路灯是一种寒冷的晕黄,灯光下,几片雪花飘过,分外萧索。
然而这种景色在两人眼里,却是那么完美,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修饰。
东芹抬手替他擦汗,柔声道:「不能去大酒店,难道小旅馆不能去么?我知
道附近有一家钟点的小旅馆,住进去不需要登记,一个晚上也不贵。」
陆拓眼神有点怪,「我怎么忘了你以前玩得有多疯!我才不去那里!」事实
上,想到她以前和不同的男人去过那家钟点旅馆,他就不爽,这种不舒服,好象
让肩膀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而且,不能在这附近找旅馆。太危险了。」
他想了想,干脆靠去电线杆上,轻道:「我的胳膊抬不起来,东芹你去招一
辆出租车,开得越远越好。在其他地区找钟点旅馆。」
东芹点了点头,走去路边,抬手招车。
陆拓眼睛一眯,突然发现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短浴袍,不说两条细腻的腿全露
了出来,光是那种单薄就足以让她在这种寒冷的冬天感冒发烧。
他低头看看自己,燕尾服脱了,下面只有白色的衬衫和西裤,他居然也没衣
服给她暂时披一下。
而且,他的衬衫上已经全是血了。
陆拓突然说道:「等一下,东芹。我们还是别叫出租了。我的样子太显眼。
催云的车停在什么地方?」
东芹指了指旁边那辆吉普车,「不是他的,是你爸爸的吉普车。」
陆拓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他走过去,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一下子把车窗砸碎,钥匙果然挂在车里。
他打开门,先把东芹推了进去。
「你去翻翻后车厢,座位下面会有一个箱子,里面有一些压缩食品和衣服。
我们需要先换衣服。」
东芹果然找到了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件男式的风衣,下面还有
两盒压缩饼干与一把枪和散装的子弹。
两人套上风衣,觉得暖活了许多。
陆拓忽然笑了,将东芹搂进怀里,轻道:「原来我不是在做梦。东芹,是你
吧?」
先前冷得意识混乱,现在他才觉得有点真实感。她身上的淡淡香味,仿佛远
隔了几千年。其实只有两天没见,却好象过了一辈子。
两个人拥抱了一会,他才放开,把钥匙一转,发动引擎。
「先找地方过这一夜,把伤口处理一下。然后再说后面的安排。」
他捏了捏东芹的脸,笑得很欢畅。
钟点旅馆的宽松,甚至超过了陆拓的想象。
两个人把车停在较远的地方,然后一路走过来,前台的大叔居然正眼也不看
一下他们的狼狈,飞快丢过来一把钥匙,说了一句,「别弄太脏。」
陆拓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既然如此宽松,条件一定不会好,房间里有一股怪味,厕所和浴室也不
太干净,所幸床单还算洁白。
东芹打开床头的柜子,里面果然是一打一打的情趣避孕套。
她笑了笑,「好象这种地方一直都是老样子。」
她回头见陆拓要开电视,急忙说道:「别开,里面全是A片!」
陆拓撇了撇嘴角,「那还是不看了,心里急身体却不听使唤,这是折磨人。」
他脱去风衣,从柜子里找来剪刀,把衬衫剪开。
「东芹,你是不是怕血?」
他问着,一边从医药箱里找棉球纱布镊子。
「你先去浴室,等会再出来。」
东芹摇了摇头,「我们一起去,在这里弄,会把床单弄脏。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抓起医药箱,把他推进浴室,让他坐在浴缸边上,然后蹲下来仔细端详他
的伤口。
「别看。」
陆拓想去遮她眼睛,东芹躲开,「没关系,伤在后面,你不方便弄。我来取
子弹。」
她学着催云那次的动作,往棉球山沾了一点消毒水,清理伤口周围的血块。
子弹是打进了他身体里,伤口周围的皮肉是黑色的,因为子弹打出的高温而
灼伤。现在似乎已经停止流血了。
陆拓递给她一把小刀。
「用火好好烤一下,然后在伤口周围剖一个十字。会流血,不用怕,不会太
疼。然后用镊子把肉拨开,你会看到弹头,把它夹出来就可以了。」
东芹面上冷静而且严肃,双手却在微微发抖。
照着陆拓的话,她拨开皮肉,果然看到一点金属的光。
「我……要夹了。你忍着点。」
陆拓浑身是汗,咬牙道:「没事,不疼。」
话音一落,她已经飞快地取出了弹头,鲜血又涌出来,她手忙脚乱地用棉球
去压。
陆拓脸色惨白,虚弱地说道:「医药箱里有药,等血稍微止住了,涂上药,
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他晃了晃,轻道:「我要睡一会……不用担心。东芹……辛苦你了。」
东芹将他架了出去,他立即半昏迷地趴在床上,一点声音都没了。
东芹找来一个陶瓷脸盆,将那些沾了血的纱布棉球放进去点燃,烧成灰之后
全部倒进马桶里用水冲了。
忙完这些,她才觉得浑身都软了下来,匆匆打了一点水,她用毛巾替陆拓擦
干净身上的血和汗。
触到他光滑结实的身体,她忍不住流连,轻轻抱住,在上面吻了一下。
她的太阳,她的信仰。
无论他如何而来,她也不在乎,他触了满头的血,是为了来拯救她。
这样,已经足够了。
她闭上眼,想哭又想笑,方才如梦的那种茫然全部消失,变做了无比斑斓的
兴奋。
陆拓有点低烧,正常的反应,她以前在书上看到的,要多喝水,最好吃一点
消炎药。
她想了想,披上风衣下去24小时的药店买了一板药,塞去他嘴里,然后喂
他喝水,用舌头把药送去他喉咙里。
照顾他,是一件荣幸而且快乐的事情,当第一次学会关心别人的时候,居然
是这么幸福。
她躺去陆拓身边,他的脑袋自动凑了过来埋进她怀中,深深呼吸她的味道。
窗外的路灯晕晕地映进来,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原本是如此厌恶这样的景象,它是她的噩梦,但现在,却只觉心满意足。
陆拓睡了一夜加一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拥抱她。
「我的伤口好象不痛了,你用了什么魔法?」他舔着她的脖子,笑吟吟地问。
东芹拍了拍他的脑袋,「黑魔法,用完之后你就逃不走了,只能待这里被我
使唤。后悔还来得及。」
陆拓低低的笑,手伸进她的衣服里,细细爱抚她的肌肤。
「怎么会,为女王服务是我的荣幸……」
他的话消失在她的胸口,一路向下,极度渴望地。他想了太久,生锈的身体
都因为她的靠近而迸发出活力。
他撑起身体,忽然牵动了伤口,痛得吸了一口气,颓然躺回去。
「呀,有色心却没体力。太可惜了……」
他喃喃说着,揉捏着她的胸,舍不得放手。
东芹笑了一声,翻身坐去他腰上。
「陆拓。」
她握住他的灼热,上下轻轻套弄,惹得他呼吸急促起来,然而见她神色正经
语气严肃,他一时竟又愣住。
她深深坐了下去,发出轻轻的呻吟,陆拓身体一抽,眼神暗了下来,伸手握
住她纤细的腰身。
「你该是我的。」她说着,腰肢开始扭动,陆拓几乎要疯狂。
他不顾身上的伤,撑起身体想去吻她,东芹弯下腰,迎着他的动作,两人吻
在一起,再分不开。
「我再不想你离开了。」她的眼泪都因为这句话而流了下来,尝在纠缠的唇
齿间,分外苦涩。
陆拓抬手,将她抱住。
「好,那么就是死,我也不走。东芹,你要记住今天的话。以后要是忘了,
我会发火的。」
她把他的手放去脸旁,笑了起来,「你怎么发火?再打我一顿?」
陆拓眼神陡然变狠,「我会杀了你,亲手。」
东芹没有说话,腰上加力上下舞动,陆拓发出急切的喘息,汗湿的手在她身
上紧紧地抚揉,留下一道道痕迹。
「东芹,你跟我走。后面的事,我来安排。」
筋疲力尽之后,陆拓环着她,轻轻说着。
「我们离开这里,再不回来。」
组织的追杀一定会如影随形,或许一辈子都会处于这样的阴影之下。
他吻着她的脸,说道:「东芹,只要你在我这里,什么困难我都能捱过去。」